畫屏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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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金光布袋戏] 莫比乌斯(戮史)

突然惊觉下礼拜御魂就要摘面具了(吧),非常紧张!赶紧先把脑里的戮史输出一篇。

忧郁迷惘的小青年史仗义,慎入。

  

  

  

  他正在掏口袋里的零钱,忽然听到店员开口:「你爸爸刚才也来过。」

  史仗义抬起头。站柜台的只有眼前的女孩一个人。大概她之前都只是不冷不热地结账,也不怎么笑,史仗义只觉得她眼熟,这还是第一次正眼看她。她圆脸上的笑容十分亲切,即使穿着便利商店奇丑无比的制服也显得有几分可爱。

  「真的?」他问。

  听到他回话,女孩笑得更加灿烂。「我应该没认错!我注意你们……好几天了。」讲到这里,女孩的笑容变得有些羞涩。「今天你们来的时间这么近,我比较一下就觉得不会错。」

  史仗义一把掏出所有零钱,落在柜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,在她连忙拾起的时候向前一倾身,用极为诚恳的语气说:「良心建议你,最好检查一下收银机。」

  「啊?」女孩一手捧着零钱,另一手正要开收银机,抬头看到他凑近,脸微微一红。

  「检查看看——」他刻意顿了一下,「里面是不是有冥纸。」

  女孩瞪大眼睛,僵住的嘴角挂在泛红的脸上,有种喜剧效果。与其说是被吓到,她更像是不知如何应对,只能按了按键,朝收银机里望去的动作似乎有些迟疑,又抬起头来,颊边红晕已经转为一脸遇到神经病的表情,将多余的零钱交还给他:「收您95元。」

  拎起微波好的便当和啤酒,史仗义走到店门口,又回头对女孩说:「我开玩笑的。」

  还不等女孩露出松一口气的神情,他接着说:「我堂堂一个不肖子,这几年来当然是一张纸钱都没有烧过。他想买东西,可就得去抢啰。」

  这次他没回头,转身就走了。

 

  一出店门就被挟带热气的夜风与过高的湿度夹道相迎,幸好还有手中的冰啤酒。史仗义边走边想,如果是早餐店那些四五十岁的阿姨认出来就算了,她们都有一双经过锻炼的火眼金睛,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亲戚关系在她们眼中也无所遁形;可是一个便利商店的打工小妹?连她都看得出他跟史艳文的血脉相连?他又不是那个连气质都像的史精忠,他不觉得自己跟史艳文的外貌有任何相似之处。若说看自己不准,他也拿银燕跟史艳文比较过的,从来没在双胞胎弟弟身上发现足以暗示与史艳文之间血缘的线索。

  大厦三楼的屋子已经亮起了灯。史仗义抬头看着屋内灯光。难道说,在外人看来,他们的相似如此显而易见?

  是哪里像呢?站在铁门前,他拨弄着钥匙,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,注视着自己映在门上的模糊倒影。是眼睛?鼻子?总不会是脸型吧?……开锁声响起,而他的钥匙还没插进锁孔。跟他似乎哪里都不像的史艳文开了门,对他微微一笑:「仗义,你回来了。」

  「……嗯。」经过史艳文身边时,史仗义盯着他一会,终究什么也没做,反倒史艳文摸了摸他的头。他稍稍一偏,史艳文的手指就从他耳边掠了过去。他进了门,将手里的便当和啤酒放到桌上,一旁已经有一个超商咖啡纸杯,与一叠资料。他假意探头偷看,见走过来的史艳文不阻止,就懒得演戏了。也不知道是信任他,还是那根本不是什么机密。史艳文在他对面坐下,对于他的晚餐所做出的反应一如史仗义的预料:「你又吃便利商店。」

  「不然呢,你煮?」

  本以为这句话就足以把他堵回去,史艳文却似乎早已备好答案:「家里寄来了拌面酱,可以煮面。」他看看已经被扫空的便当盒,又问:「你吃这样够吗?要不要我煮面,还是水饺?」

  一个月前的史仗义大概会开黄腔,但想起近来史艳文安然若素的反应,便觉得无趣。今天他也并不想吃什么来自家里的味道。「……水饺吧,高丽菜的。」

  史艳文下了五颗水饺,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完,又叮嘱他吃水果。史仗义随便敷衍几声,端着空盘和垃圾走去厨房,脚步再快也避不开从背后追来的视线,温和,坦然。

 

  客厅里传来熟悉的音乐,响了十几秒又安静下去。史仗义打开房门探头张望,原本在客厅里看资料的史艳文不见人影,主卧的浴室有哗哗水声。此时音乐又响了起来,史仗义听着自己强行给史艳文设置的手机铃声,心想这几年他竟然都没把这么俗滥的歌换掉。他走到客厅拿起手机,发现屏幕上显示着史精忠三个字,没有犹豫太久就按下通话键。

  「喂,爸?」

  「嗯。」

  「……小空,你在搞什么?」

  听着电话里温顺的乖儿子转眼变成正经的长兄,史仗义忍不住笑了。「我就嗯了一声,你也认得出来?」

  「你暑假怎么不回家?」

  「亲爱的大哥,我还有打工。你以为每个人工作都像你一样轻松,可以在家做?」

  史精忠直接略过他的嘲弄。「爸呢?怎么是你接电话?」

  「史艳文在洗澡。」

  「……你住在爸那里。」

  「是啊,不好吗?」史仗义将语调上扬的幅度控制得恰到好处,近日来逐渐涌起的烦闷丝毫不露,仅透出一点隐隐然的得意,确保他那位应该不知内情,也必须不知内情的大哥能接收到他耀武扬威的意图。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,史仗义捕捉到史精忠打算结束通话的念头,赶在他开口前更加得意地说了下去:「干嘛,大哥你不高兴吗?不是老爱叫我跟史艳文和解吗,现在好了,你又不高兴,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讨好?这样我怎么敢回家呢?」

  史精忠通常不爱打断人说话,因此史仗义讲到一半听到他轻声说「我要挂了」,讲得更加起劲,好像非得从他身上多逼出一丝火气才能舒心畅快。

  「你怎么敢回家?」史精忠的回答确实带了火气。「我以为你本来就不敢回家。」

  「我不敢回家?大哥啊,这个笑话很难笑。」

  史精忠又不回答了,片刻后说了第二次:「我要挂了。」

  史仗义坐到沙发上,舒舒服服地翘起二郎腿。「干嘛啊,想说什么就说啊大哥,我年纪小不懂事,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做错了什么,该怎么改呢?」

  「改?我说了你就真的会改吗?」史精忠说了这一句,又陷入沉默,史仗义想他大概要说第三次「我要挂了」,或是直接挂掉电话。不对,以他那种个性,就算对亲弟弟也要讲礼貌,不会说挂就挂。但也很难说,史精忠现在可是火气上来了。虽说是自己造成的结果,史仗义还是想,今天的史精忠脾气可真差……

  「你觉得,」电话那一头的大哥终于开口,「我什么都不知道吗?」

  史仗义握着手机的手一紧。

  史精忠对他向来温柔,即便斥责也留意着把语气放缓,但他从没听过大哥对他这样说话。这句话史精忠说得很慢很平静,彷佛自知无能为力。

  所以他也慢慢地说:「你都知道了。史艳文告诉你的?」

  「还没。」

  「哈,还没。」史仗义想说,真是亲密无间的父子情,但话到嘴边就消散了。史精忠现在会是什么表情?

  两人都沉默着,这次史精忠没说要挂电话。最后是史仗义开口:「你不阻止吗?」

  「爸做的决定,有谁能阻止?」

  史精忠反倒比他更相信史艳文的坚定。他善用一声哼笑,营造出轻挑的味道。「你又知道这是他自己的决定?不是被迫的?」

  「被迫?」史精忠问,「有谁能逼迫爸?」

  乍听像是逼他认罪的明知故问,却又像是在反问,你当真觉得世界上有人逼迫得了史艳文?

  他不愿做答,沉默不语,过了一会才又开口,这次语气有些迟疑,又有些不知是刻意或不经意的含糊:「那,……怎么办?」 

  史精忠笑了一声,大概是被他气笑的。「你竟然好意思问我这个问题……」

  再次开口时,史精忠恢复了以往的语气,既无奈,又带着担忧与关怀,轻声问:「小空,你到底在烦什么?都这样了,你还觉得不够吗?」

  「……我为什么要烦?」同时他也问自己,我为什么要烦?有哪里不足吗?这不就是我在上千个不眠的夜里渴望的一切?难道是因为……

  「难道是因为爸终于决定坦然接受,」史精忠说,「你就无法确信自己得到的比亲情更多?」

  史仗义挂掉电话。

  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,热气还没散去。站在洗手台前的史艳文转过头来,史仗义听到他咦了一声,右手似乎是反射性拉了拉浴巾,但与此同时,他的眼里也有十足的坦然。肌肤滚烫得彷佛足以蒸发停留于上的水珠。史仗义喘着气,伸手扶上冰凉镜面,慢慢抹开,看着自己跟史艳文的两张脸映在镜中,又被雾气掩盖。眼睛,鼻子,脸型。这两张脸到底哪里相像?但就算他找不出任何一丝相似的痕迹,在他们身上仍有一些隐密而昭然的线索,向所有人证明一件事:他们是一家人。

 

  偏离马路的大厦周遭在深夜里十分安静,偶尔有高亢的嗓音响起,又很快低了下去。令人烦躁的寂静。

  布料磨擦的声音断断续续。史仗义知道在一旁躺得好好的史艳文没睡着,也知道他没睡着是因为自己在翻来覆去,但照样翻了个身。

  又一次翻身时,一只手搭到肩上。史仗义抢在史艳文开口之前起身下床,摸黑换起衣服。

  「你要出去?」史艳文问。

  「朋友约我喝酒。」他套上长裤,拿起手机塞进口袋。他感觉得到有些话语正在黑暗中酝酿,但最后史艳文说:「别骑车,回来前打个电话。」

  当然没有谁约他喝酒。跟晚餐一起买的啤酒已经喝完了,史仗义去便利商店又买了两罐,坐在大厦外的花圃边喝,抬起头看着三楼的窗口从黑暗里亮起朦胧的黄光。

  史艳文要他搬来一起住的一个月前那一天,他百般挑剔,万般刁难,史艳文一一果断应下,神色自然,彷佛终于寻得方法将这样的关系划入心中的常轨,再不见从前被步步进逼的为难。史仗义起先是带着满腔喜悦故意逗他,见他如此果决反倒心里莫名别扭起来,最后说:「我要睡主卧。」

  史艳文说:「好。」

  他答应得很简单,好像这也只是一个简单的承诺。「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?」史仗义质问。「你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,到最后我睡主卧而你睡客房。我,要跟你睡。懂?」

  他把睡字咬得极重,经历过往种种这个双关史艳文也不可能不懂,但这次的回答一样简单:「我懂。」

  史艳文伸出手,横过桌面握住他。那是一只骨节分明、手指修长的手。是他一直以为最多就是容许他以利齿去伤害,以亲吻去贴近的手。现在那只手主动握住了他。「仗义,我也希望你能理解,」史艳文说,「我答应你这些,不是在交换条件。」

  史仗义注视着他,又低下头去。他紧紧握住史艳文。 

  他漫长的渴望得到回应,凝结成现在的生活,而他究竟觉得哪里不够?过往史艳文每一次出于本能的抗拒,以及尝试着按捺住抗拒交出自己,都足以让他心生狂喜,感觉到亲情的边界又向外推进了一些,推到尽头所见的景象却熟悉如故,彷佛回到起点。天性的抵抗使后续的接纳显得更艰难也更珍贵,一切看开的坦然反倒教他无所适从。可是如果连这样都不够……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满足呢。

  望着三楼窗口透出的灯光,史仗义捡起空铝罐上楼。他关掉玄关灯,铝罐随手放桌上,进卧室摸黑换上睡衣。史艳文大概没有睡熟,史仗义一躺上床他就醒了,伸出的手却被躲过。

  「如果不是我,是大哥或小弟,或是其他你觉得对他们有责任有亏欠的人……你都会用现在待我的方式去对待他们,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。」他背对着史艳文低声说。

  史艳文理应是刚醒,声音却很清晰。「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。」

  他不禁自嘲一笑。「你以为我不知道吗,我当然永远会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倒霉鬼。」

  「我的意思是,」史艳文以一种终于将所有已然与未然的错误划入心中常轨的坦然,慢慢地说,「所以我往后也不可能用爱你的方式再去爱其他人。」

  史仗义安静了很久,终于转过去,看着史艳文明亮的目光穿透了黑暗。

 

  站柜台的又是那个女孩。她看到史仗义,很快就低下头结账,专心得好像这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。「60元。」

  史仗义掏着口袋里的钱,看她始终不肯跟他对上视线,想了一想就说:「你上次不是说看到我爸吗?」

  她显然不想回顾那个话题,只含含糊糊应了一声。他接着说:「我每次被问到就忍不住要胡扯一通,因为我跟他的关系嘛,嗯,比较复杂,不是很好解释。大家不是都说夫妻脸吗?我跟他——」他向前倾身,用交托秘密的语气说下去,「是情侣。」

  那女孩猛然抬起头,张着嘴愣住的模样十分可爱。史仗义愉快地欣赏了一会,接过找回的零钱与发票,拿着冰沙转身就要走,突然被女孩叫住。

  回过头,女孩手里拿着似乎是自己的手机,指着贴在上头的贴纸——「Legalize Gay Marriage」,红着脸对他说:「那个,加油喔!」

  史仗义笑了笑,挥挥手走了。加油个屁。

  依旧是个燠热的夜晚,冰沙在杯里一点一滴融化成糖水。史仗义想,婚姻。恋爱,结婚,变成家人。如果这是一般定义里爱的最终型态,那么打从一开始就是家人的他们又要走到哪里?或者他渴望的一切确实与家人般的生活并存于同一面,只是他浑然不觉?

  从家人向外延伸,最终成为家人。他要在这样的循环里来回多久,才真正能够安心感到满足呢。

  大厦三楼的屋子已经亮起了灯。史仗义抬头看着屋内灯光。在屋里等他的是今日的生活,明日的生活,昨日的生活,还有一盏灯。那盏灯在等他回家。

  史仗义掏出钥匙,打开了大门。

 

 

 

<End>

2017/4/22

早餐店阿姨:认人真的很厉害。

拌面酱:妈妈做的。

俏如来:没办法对爸爸发脾气只好念弟弟。

小空:混过黑道但还没来得及交心就被爸爸哥哥连手弄出来。对我来说这是戮史HE的唯一关键。

SPA:坦承的坏人(喂),在我心中伦理方面的道德值正在直线下滑……

Legalize Gay Marriage:何时能三读通过??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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